盛夏,海拔1600多米的百里杜鹃管理区颖川村,迎来了一年中最“热”的时刻。
清晨薄雾未散,村里的农家乐升起袅袅炊烟,操着各地口音的避暑游客三三两两漫步在村道上,有人拿着手机拍摄晨雾中的山景,笑语声在山谷间回荡。
“满了,真满了!提前三个月订,才抢到最后一间。”成都来避暑的罗女士挂断电话,语气里满是庆幸。村里,“温馨宾馆”“奢香客栈”“杜鹃农家”……一家家民宿,几乎客满。

大荒村村委所在地。
颖川村,这个百里杜鹃景区腹地的小村庄,如今拥有70余家民宿,1400多张床位。每年杜鹃花赏花季和盛夏,床位就被预订一空,成了游客争抢的“香饽饽”。
记忆里的“荒”
谁能想到,这片如今生机盎然的土地,曾背负着一个苦涩的名字——大荒村。
“大山里面荒芜的村庄”,这曾是它最真实的写照。81岁的陈礼勋老人站在自家三层小楼前,目光投向远处那片曾经荒芜的山坡。
“那时?唉!”陈礼勋老人摆摆手,“抬眼望去,全是茅草屋、土坯房。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,下雨天,泥浆快没过膝盖。”
土地贫瘠,荒山里“刨食”,是颖川村几代人的宿命。
“种啥啥不长!苞谷长得像麻秆。一年到头在土里‘刨’,也就勉强糊个口。”陈礼勋回忆道,“年轻后生哪待得住?全跑广东打工去了。村里就剩我们这些‘老骨头’,守着荒坡。”
贫困,像山间的浓雾,沉沉地压在每个村民的心头。
风从花海来
转机,悄然萌发于2013年。
那一年,百里杜鹃成功晋升国家5A级旅游景区。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海,声名远播。花季人潮涌动,夏季的凉爽气候,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目光。

盛开的杜鹃花。
机遇,就在眼前。
“咱们守着‘金山’(杜鹃花海)和‘凉山’(避暑气候),不能再端着金碗讨饭吃!”时任村“两委”成员至今记得当时的决心,“必须把花季和‘凉资源’用起来,让乡亲们的空房子活起来!”
风声传到陈礼勋家。老人的大儿子陈洪义,心思活络起来。
“看花游客多得挤破头,咱村就在景区肚子里头,怕啥?”陈洪义跟父亲商量,“把空房子拾掇拾掇,让城里人来住,我看行!”
“行!”陈礼勋点了头,用行动支持了儿子的大胆想法。
2013年,陈洪义成了村里第一个“吃螃蟹”的人。他腾出几间房,挂上了“花香宾馆”的牌子——颖川村的第一家民宿,诞生了。

花香宾馆。
陈洪义的这一步,忐忑却坚定,拉开了大荒村蝶变的序幕。
“凉资源”变“热产业”
10余年耕耘,颖川村正试图洗去“大荒”的铅华。
每年3月底,当全球最大的原始杜鹃林进入赏花季,村里的食宿就率先“热”起来,一房难求,持续到5月初。
6月中旬,避暑的“黄金期”衔接上。
“夏天,重庆像个大火炉,这里晚上睡觉要盖厚被子,简直是‘天然空调房’!每年都来,住习惯了。”来自重庆的陈女士一家早已是颖川村的常客。

避暑游客。
为了留住客人,颖川人动足了脑筋。山间徒步探秘清凉溪涧,下地体验农事采摘当季蔬果,夜晚的篝火旁跳起欢快的民族舞……丰富的活动,让避暑的日子有滋有味。
院子里的“甜日子”
村民林敏的“温馨宾馆”有14间客房。每年花季、避暑季,她忙得脚不沾地,脸上却始终挂着笑。
“以前哪敢想啊!”她一边麻利地换着床单,一边感慨,“花季加避暑季,光房费就比在外省打工一年挣得还多!做梦都想不到,能守着自家院子挣钱。”
“现在每天听着客人夸咱这儿山清、空气好、凉快,心里头啊,比喝了蜜还甜!”她顿了顿,声音里透着自豪。
颖川村民宿产业的红火,并非无序生长。背后,有一套“抱团取暖”的机制在支撑。
村里成立了“旅游联盟”。
“以前单打独斗,服务有好有差,价格也乱,不是长久之计。”颖川村党支部书记陈权说,“联盟成立后,大家拧成一股绳,统一培训服务员,坐下来协商定价,避免了恶性竞争。现在客源更稳了,口碑也上去了。”

位于颖川村的百里杜鹃景区入口。
“一座山翻过一条河,千山万水永不寂寞,你来过年华被传说,百里杜鹃不凋落……”夜幕降临,广场上篝火燃起,游客和村民们手拉着手,围成圈,高声唱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《奢香夫人》。
“2012年那会儿,全村人均收入还不到3000元。去年,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2万!”陈权望着熊熊燃烧的篝火,眼里充满憧憬。
随着乡村旅游的蓬勃发展,村子彻底告别了过去的荒芜与贫困,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。
2022年,大荒村改名颖川村。
昔日“大荒”,何以不荒?答案就在这漫山的花影里,在避暑客满足的笑靥里,在村民忙碌而踏实的脚步里,更在这群不甘贫困、借得东风便奋力翱翔的山里人的心坎上。

2025年颖川村元旦活动现场。
当一朵花遇见懂得欣赏的山,当一片清凉拥抱渴望它的人,当一方热土被一群拼搏的人唤醒,日子,便在这山巅之上,活出了最滚烫、最鲜活的模样。
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周章龙
编辑汪瑞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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